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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“你……你是不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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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“你……你是不是……

“你……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講呀?”

雖然馮保已經猜到了這位權相公尷尬的身份,但朱翊鈞畢竟是個孩子,對大人的世界還不了解。

權汝修點了點頭,又給朱翊鈞磕了個頭:“請殿下為草民做主。”

朱翊鈞點點頭:“你起來說吧。”

權汝修揚州舉人,幾年前進京趕考,在京師認識了另外兩名世子——金仲雨、劉敏書。

三個人均未能高中,便租下一棟樓做起了生意,賣一些諸如古書、古董、香麝、花卉等清雅之物,將此樓起名“萃雅樓”。

因為權汝修的美貌,很快,萃雅樓生意火爆,許多達官顯貴都慕名而來,一睹芳姿。

明朝沒有官妓,嚴令禁止官員狎妓。然而越禁越“昌”,暗娼不絕,男方盛行,有權有勢,富可敵國的嚴世蕃更是男女不忌,稍有姿色的都被他玩了個遍。

身邊的人告訴他,萃雅樓裏有為來自江南來的美少年,美得不可方物。嚴世蕃被勾起興趣,帶著人直奔萃雅樓。

嚴世蕃在就名聲在外,他打的什麽主意,路人皆知。金仲雨和劉敏書二人得到消息,提前將權汝修藏了起來。

嚴世蕃撲了個空,自然不肯罷休,啞他把整個萃雅樓都快搬空了,卻分文不給,走前放出話來:“想要錢,讓權汝修到我府上來取。”

權汝修不肯就犯,他便三天兩頭派人去萃雅樓“隨便拿”,正經做生意的誰經得住這麽折騰,不久,金仲雨和劉敏書也不再堅持,勸說權汝修親自去趟嚴府,就算是虛與委蛇,也至少把錢要回來。

兩個搭檔這麽說,權汝修也沒有辦法,只能登門找嚴世蕃要錢。嚴世蕃得寸進尺,不占夠便宜誓不罷休。

他生得肥頭大耳,還瞎了一只眼,一般人很難說服自己委身於他。

權汝修掙紮之下,打破了嚴世蕃的頭。嚴世蕃怒不可遏,先把權汝修狠狠的揍一頓,再將他扔出府去,錢也沒給。

權汝修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,沒想到卻是噩夢的開始。

他剛回到萃雅樓,門是關著的,也不見哪兩位哥哥,不一會兒,來了幾個太監,把他帶走,去見了一個老太監。

老太監強行給他凈了身,對他進行身體和精神雙重□□。權汝修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百般折磨之下權汝修終於屈服,被獻給了嚴世蕃。

說到這裏,權汝修落下屈辱的淚水:“從此,我在嚴世蕃身邊忍辱負重。沒有了萃雅樓,沒有了兩位哥哥,連家也回不去了,我甚至已經不再是個男人……”

說到這裏他已經泣不成聲:“他對我也沒有任何防備,所以,這些年來,我搜集了許多嚴氏父子貪贓枉法的證據。”

“噢!”朱翊鈞說道,“嚴世蕃已經被我皇爺爺下令斬首,你的證據也沒用了。我叫他們把你放了,你回家去吧。”

“這裏面還記錄著嚴世蕃在別處的田產,每一處皆藏有大量金銀寶物。”

朱翊鈞伸出手:“那你交給我吧。”

權汝修又給朱翊鈞磕了個頭:“草民還有一事相求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……”

權汝修遲疑片刻才說道:“那位鄢大人和萬大人……時常出入嚴府別院,草民不想落到他們手中。”

朱翊鈞聽得似懂非懂,馮寶卻聽懂了。所謂物以類聚,臭味相投。嚴世蕃身邊這群人,趙文華、羅龍文、鄢懋卿……沒有一個好東西。

朱翊鈞伸手,把權汝修扶起來:“你放心吧,我會保護你的,他們不敢欺負你。等這裏的事情辦完之後,我讓他們送你回家。”

權汝修搖頭:“我現在這副人不人,鬼不鬼的樣子,父母家人只會因我而感到恥辱,怎還會認我。”

“那怎麽辦呀?”朱翊鈞只能扭頭去看馮保,“大伴,你想想辦法。”

馮保想了想,權汝修現在已然被凈了身,從舉人到太監,這個落差沒有哪個正常人能接受。支撐他活到現在的,是報仇的信念,他要親眼看到嚴世蕃西市斬首。

京城太監數以萬計,隨便找個衙門,給權汝修安排個打雜的差事,對於馮大伴而言,只是舉手之勞。

“交給我吧。”

權汝修從包袱裏拿出一疊厚厚的信封遞給朱翊鈞,小家夥接過來看也沒看,就直接交給了身後的陳炬。

“這個我拿回去給皇爺爺。”

說著,朱翊鈞繼續往前走。

馮保本是要跟著他,忽然腳步一頓,回過頭來看向權汝修:“權相公,想來,你與金仲雨和劉敏書二人的關系也不一般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朱翊鈞繼續往前走,又來到一處偏僻的院子。還沒走進,就聽到門口把守的兵丁互相閑聊,打發時間。

一個搖頭“嘖嘖”幾聲,不無惋惜的說道:“可惜了,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兒,卻要做那種事。”

另一個人臉上露出淫邪的笑:“還別說,這位嚴公子還真會享受,‘美人盂’‘美人紙’‘溫柔椅’,咱們這些人一輩子,想都不敢想。”

朱翊鈞拐過彎來,走到院門口,問那兩名官兵:“那種事是哪種事?”

這二人雖然沒有見過朱翊鈞,但也都知道,今兒來了位小皇孫,這裏沒有別的孩子,只有他。

兩個人趕緊跪下:“殿下,小的……小的只是隨口瞎說的。”

朱翊鈞才不信他們是隨口瞎說:“‘美人盂’是什麽?‘美人紙’‘溫柔椅’又是什麽?”

兩人跪在地上磕頭,給他們一百個膽子,他們也不敢說。

他們不肯說,朱翊鈞便推開遠門走了進去。約莫十來個女孩子被關在裏面,妝發淩亂,珠釵首飾都被摘走了。聽到推門的動靜,嚇得依偎在一起瑟瑟發抖。

朱翊鈞走到其中一個面前,問道:“你是做什麽的?”

那姑娘低著頭,發出蚊蠅一般的聲音:“奴婢……奴婢是給老爺暖腳的。”

朱翊鈞沒聽懂:“什麽叫暖腳的?”

“就是……就是冬天脫光了在被子裏,把老爺的腳放在胸口暖著。”

“……”

朱翊鈞又問旁邊那兩個:“那你們是做什麽的?”

兩個女孩子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,還未開口,眼淚先撲簌簌的往下落:“老爺素來有痰證,每日晨起,喉間有大量痰液。便會命奴婢們,脫光了趴在床沿上,張著嘴……”

“別說了!”馮保攔腰把朱翊鈞抱起來,往院外走,“殿下,咱們去別處看看吧。”

嚴世蕃這個死變態,糟踐男人也糟踐女人,把人不當人,都當他家的牲口。

什麽“美人紙”,顧名思義,就是他如廁之後嫌紙太硬,要這些姑娘用舌頭伺候他。

“溫柔椅”就是讓身教體軟的女孩子脫光了交疊成一把椅子的形狀,讓他坐上去。

朱翊鈞在馮保懷裏撲騰:“把她們放了,都放了!”

“送她們回家去!”

“……”

小家夥氣壞了,捏著拳頭左右看看,從從旁邊的灌木叢中掰下一截樹枝,沖到門口那兩個兵丁面前,揮舞著樹枝說道:“不許欺負她們!”

兩個人連連磕頭:“不敢,小的不敢!”

馮保好說歹說,才哄著他繼續往前走。

再往裏,有一處最大的院落,那裏把守的官兵也最多。

朱翊鈞走過去問道:“這裏關的是什麽人?”

其中一名官兵躬身答道:“回殿下,是嚴家的女眷。”

正在這時,院子裏傳來一陣吵嚷的聲音:“都是因為你!”

“我們嚴家才落得今日這副淒慘光景。”“你怎麽還有臉活著?”

“你以為他們會來救你?別做夢了,在他們眼裏,你不也是嚴家的人。”

“你也該死。”

“小賤人,快去死吧!”

朱翊鈞趕緊讓人打開遠門,院子裏可熱鬧了,幾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女人,正拉扯著一個年輕婦人來到了一口井前,看樣子,是要合力將她推下去。

那年輕婦人情緒並不激動,面上甚至看不出什麽表情,她只是任由那些人推搡著往前走,也不做任何反抗。

院子後面,老老小小幾十口人就那麽看著,雖然他們沒動手,但也默認了其他人的行為。

朱翊鈞怒了,這怎麽還搞內訌,這麽多人欺負一個女孩子,不像話!

眼看那年輕婦人上半身已經探入井內,朱翊鈞手中樹枝脫手,直直的朝著摁著她的另一個女人飛過去,不偏不倚,正好打在那女人的手腕上。

只聽“啪”的一聲,所有吵嚷聲登時安靜了下來。

院子裏幾十個女人同時回頭望過來,看到一個七歲的孩子站在那裏,卻不知發生了什麽。

正在此時,那年輕婦人竟是自己撩起衣裙,一條腿跨入了井口。

“快攔住她!”

朱翊鈞話音剛落,陸繹便從他身後一躍而出,飛至井邊,攥著那年輕婦人的手腕,拉到院子中央,遠離水井的地方才松了手。

“陸繹!”

聲音從那一群女眷身後傳來,原來,堂屋裏還坐著一位婦人。

她並不參與家裏女眷這些扯頭花的荒唐舉動,看起來也並不狼狽,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,仿佛嚴家這一攤子爛事兒與她無關。

只是,在看到陸繹飛身而出的時候,她才驚訝的站了起來。

陸繹循聲望去,並不意外的喊了一聲:“二姐。”

朱翊鈞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那婦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,長得倒是與陸繹有幾分想象。

這個人就是陸炳的次女,陸繹的二姐,嚴世蕃次子嚴紹庭的妻子。

陸炳死了,嘉靖對他的情分還在。嚴家敗了,陸小姐沒了娘家就做後盾,卻一點也不慌亂。

朱翊鈞更關心院子中間那個要尋短見的姑娘:“他們為什麽欺負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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